话剧《大先生》:爱与自由的悖论

  《大先生》一开头便切换到1936年10月19日凌晨鲁迅的弥留之际,在这个“恍惚迷离、生死交界”的梦魇一般的时空里,原配朱安、伴侣许广平、周作人、胡适、左翼作家们等一系列人物轮番与鲁迅进行对话、质问和激辩;随后鲁迅看到了自己死后被供奉起来,于是陷入更加痛苦的反思和自省,并向青年们发出诚挚而深切的呼告;最后他在椅子上停止呼吸。


  这是李静作为编剧的处女作,2009年她接到导演林兆华邀请开始创作,历时整整3年才终稿,剧本于去年出版,话剧正在阶段性地排演,将于今年3月底上演。今年正好是鲁迅逝世80周年。

  不到3万字的剧本花了3年,难度可想而知。早有前辈警告过她,“鲁迅题材可是个百慕大三角啊,搞创作的没有不在他这儿翻船的,你要小心”。但出于“对鲁迅的爱和好奇”以及“他与今日之我的相通——他当年反对的事物,至今依然是我们获得幸福的最大障碍”,她没有止步,尽管她也感觉到了重重暗礁。

  创作的初期,李静搜罗了与鲁迅相关的海量资料,鲁迅全集就不用说了,许广平文集是必看的,朱正的鲁迅传记《一个人的呐喊》是案头书,由众多亲友学生回忆文章组成的六卷本的《鲁迅回忆录》,“回望鲁迅”丛书,各种书信来往,汪洋大海般的研究论着,“能搜罗的都搜来了,快把我看吐了”,如此便一年半。

  “知道得越多,越没法写”,前后写了不同的两稿,第三稿又另起炉灶。她想写的不是“圣人”——所谓的“伟大的文学家思想家革命家”,也不是大众追捧的“凡人”——所谓最有人情味的“好儿子好丈夫好父亲好师长”,她要写的是“一个复杂而本真的心灵”,表现出“鲁迅精神世界的强烈和复杂”。

  最后李静决定将内容集中于鲁迅平生的三大伤心:早年不幸的旧式婚姻,中年兄弟失和,晚年与全心扶助的左翼力量闹得不愉快。在她看来,贯穿这“三大伤心”的精神逻辑是“爱与自由的悖论”,爱是牺牲之爱,舍我之爱,它与自由注定是一对难以两全的矛盾。

  在剧中,李静让象征权力的“持鞭的男人”来“审判”鲁迅:“您宣布要陪您太太做一世的牺牲、完结四千年的旧账,结果呢?读者感动的泪水还没擦干,你就娶了仰慕您的女学生,把太太丢给了老母亲。您说过要听革命者的将令、甘当梯子,结果呢?青年们刚刚鞠了躬还没直起身子,您就大耍个人主义,公开和他们翻脸,让反动派看笑话”。

  形式上,李静放弃了写实,而是采用了意识流的手法来表现鲁迅“波涛汹涌的内在世界”,剧中有着大段“临终的眼”式的内心独白,“写起来跟写诗一样过瘾”。


  如鲁迅附身般,李静做着鲁迅式的无情的自我反思和拷问,并将这种自省推进到鲁迅本人可能未曾到达过的境地:“我确实曾做过关于天堂的梦,梦里所有流泪的人都在那儿得到了安慰。为了这个梦,我曾许下天真的承诺,牺牲自由的自我,可我无法牺牲到底。因为自由的本能发作了。可我并不后悔。如果有什么可悔的,那就是我不该相信,对自由的牺牲能带来自由的结果。我也不该相信,人可以不受约束,作自己的神。”这便是她对“爱与自由的悖论”的回答。

  

  在写作《大先生》之前,李静以文学批评为主业,曾在《不冒险的旅程——王安忆的写作困境》一文中对王安忆的作品提出尖锐的批评,也曾大力肯定王小波和木心的文学成就,并对莫言、贾平凹、林白、过士行、林兆华等作家和导演作过长篇评论,这些文章结集为《捕风记》。她是《北京日报》的副刊编辑,也常写话剧评论,剧评结集为《必须冒犯观众》。至少一周看一两次话剧,“要不喜欢就不会去写话剧了,以后的精力会放在创作上——除非遇到了非常重要的批评对象,为了他要搁下创作去阅读”。

  “突然从文学批评转到戏剧创作,好像极少有人这么干吧。批评家不要搞创作,基本上是一个行业共识。学者偶尔写个小说,也不会被严肃对待,觉得那是玩票,不务正业。我为什么跨越这个禁忌?因为我是混沌的傻子啊,写了二十来年,才发觉自己不是提供答案的人,而是问问题的人。创作,就是提问,提无解之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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