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拼30年還完房貸,他們失去唯壹的房子

盧家明說,他在宏福苑居住了30多年,知道後樓梯在哪兒。走廊煙霧彌漫,他摸到後樓梯,沿著後樓梯外側的扶手,壹邊摸索,壹邊用腳試探,壹點壹點地向下走,“又怕滑倒,又怕踩空”。盧家明記得,整整21層的樓梯漫長的仿佛沒有盡頭,他壹邊摸索,壹邊想著“怎麼走了這麼久都沒到?”但還是堅持向下走。又走了兩層,他摸到壹扇門,壹推開門,透過門口看到了壹個熟悉的路牌,新鮮空氣湧了進來。


他匆匆穿過大堂,在走出樓外的壹瞬間,水從頭頂上澆下來,“那應該就是滅火的水”。他看到了匆匆往其他樓棟跑去的消防員。走到隔壁公屋廣福邨的社區會堂時,他回頭看了壹眼,剛好看到宏新閣的火苗躥向相鄰宏道閣外的棚網,火勢壹下子躥升。“我眼睜睜地看著火燒到我的家……”他壹邊看著火越燒越高,壹邊喊“為什麼不救火?為什麼不救火?”但他後來才知道,當時消防隊忙著撲救火災嚴重的宏昌閣和宏泰閣,“等他們趕到,我們的樓已經來不及救了”。



火災後,人們來到香港大埔海濱公園悼念(黃宇 攝)

盧家明的崩潰在火災後第贰天開始。在暫住朋友家的日子裡,他放聲痛哭。他記得自己上壹次哭,是因為母親去世,而這壹次他哭了幾拾次。兒子勸他不要刷手機、不要看新聞,但關於火災的報道鋪天蓋地,他根本無法避開。看著不斷上升的死亡人數,他甚至壹度想過:“為什麼死的人不是我?”

莫太家在宏昌閣14層。火災發生兩周前,她家窗戶外的圍擋已經拆除。但火災發生時,她沒有聽到窗外有什麼異響,也沒有聽到火警鍾響。是有人敲門喊“有火警”(著火了),她打開門,沒有看到按門鈴的人,只看到走廊裡飄著壹點煙霧。她轉頭回家拿上錢包、手機和鑰匙,又拿了壹條毛巾,用水打濕。走出家門時,莫太看到隔壁的老人家已經坐在輪椅上,幫傭推著他。另壹位鄰居男士也來到了走廊。那時,樓裡的電梯還在運行,肆人決定壹起坐電梯下樓。幾拾秒後,他們到了底樓大堂,看到門口不斷有燃燒的棚網碎屑掉下來,消防員讓他們等壹會兒。

莫太記得,他們走出樓棟時是下午2點58分前後。幾分鍾後,她給此前下樓購物的先生打了電話。她想,幸好那位未見其人的鄰居來按了門鈴,“要是等煙進到屋子裡,看不見時,我再逃生就很困難了”。她還聽說,再過拾幾分鍾,宏昌閣的電梯也無法使用了。


同住宏昌閣的街坊李威廉(William Li)證實了莫太的預感。李威廉後來接受媒體采訪時提到,下午3點2分,當妻子打來電話告訴他家中著火時,他還未聞到煙味,等他換完衣服、收拾東西准備離開時,“開門的壹瞬間,濃煙就湧了進來”。他聽到走廊上有人聲,便打開門,摸著黑將壹對鄰居老夫婦接回家中。為了防止煙霧倒灌進家裡,他壹邊用濕毛巾堵住門縫,躲進房間,壹邊打電話給消防、警察求救。

被困兩小時間,火舌不斷逼近他家窗外,他壹度感到自己“真的要死了”,便給朋友們逐個打電話、發信息,道別、交代後事。他拼命用手機燈光照向消防員,終於引起他們的注意。他指著著火的窗戶位置,消防員立刻用水槍對准,把火撲滅。消防雲梯不久後升至他家窗前,將老夫婦和他逐個救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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