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國] "潤歐"的盡頭是德國?中國走線人的自由與幻夢

去年隆冬的壹個深夜,王青戰戰兢兢地踏入位於波黑與克羅地亞邊境壹條小河,河水寒冷刺骨。他全身濕透,冷得瑟瑟發抖,但仍要在伸手不見伍指的山林中藏匿數小時,等待蛇頭派來接應的車輛。


王青來自中國山東,當時只有19歲,是近年來數以千計偷渡進入歐盟的中國走線人之壹。… pic.twitter.com/qSeUKtQiRD— DW 中文- 德國之聲 (@dw_chinese) December 16, 2025

近兩年來,數以千計的中國人經巴爾幹地區偷渡進入歐盟,他們大多選擇德國為終點站。記者在塞爾維亞、波黑和德國等地采訪中國走線人,試圖了解他們為何走線歐洲?抵達德國之後,他們何去何從?



去年隆冬的壹個深夜,王青戰戰兢兢地踏入位於波黑與克羅地亞邊境壹條小河,河水寒冷刺骨。他全身濕透,冷得瑟瑟發抖,但仍要在伸手不見伍指的山林中藏匿數小時,等待蛇頭派來接應的車輛。王青來自中國山東,當時只有19歲。

王青是近年來數以千計偷渡進入歐盟的中國走線人之壹。他們大多選擇德國為終點站,並在當地申請政治庇護。

根據德國聯邦移民難民事務局(BAMF)的統計數據,近5年來中國籍庇護申請人數量持續攀升。在今年1月到11月,共有1600名中國籍人士在德國尋求庇護,是近年來的最高水平。今年9月,中國在尋求庇護者來源國排行榜中名列第八位,僅次於阿富汗、敘利亞、索馬裡等境內有戰爭與沖突的國家。

美國夢碎 走線歐洲

新冠疫情爆發以來,數以萬計的中國人通過中南美洲國家非法入境美國、尋求庇護。這種偷渡的方式又被稱為“走線”。

自從去年7月起,由於厄瓜多爾取消對中國人免簽政策,美國政府加強管制移民穿越南部邊境,並在全國范圍內抓捕和遣返非法移民,中國人走線美國的困難遽增,即便抵達美國也前路茫茫。因而,壹些中國人轉而走線歐洲。

壹個化名為Anthony Park的中國人,近年在土耳其伊斯坦布爾經營民宿,專門接待中國走線人。他同時活躍在通訊平台Telegram,向移民提供俗稱“大包”的協助偷渡服務。


他告訴記者,從今年2月起,因為美國政府強力打擊非法移民,中國走線人打消赴美念頭,他的美國業務量暴跌了7成。

“現在有很多客戶偷渡去歐洲,德法荷西意。”他說,這是因為“去美國去不了了,只能退而求其次,去歐洲了。”但他也稱,不少人只是向他咨詢走線歐洲的情況,“問問就沒下文了”,人數也不如以往前往美國的多。

走線歐洲的中國人大多先飛到塞爾維亞的首都貝爾格萊德,再坐大巴取道波黑。他們在波黑邊境城市比哈奇徒步穿越山林,進入鄰國克羅地亞。位於東歐的塞爾維亞與波黑都對中國公民免簽,而比鄰的克羅地亞則屬於申根地區(包括歐盟大部分地區以及挪威和瑞士等幾個非歐盟成員國),也是歐盟成員國之壹,從該國前往其他申根國家壹般不需要出示護照或接受邊境檢查。走線人在抵達克羅地亞腹地之後,再搭乘火車、汽車經斯洛文尼亞、意大利繼續西行。

王青就是循這條路線進入歐盟的。過程中,他曾多次遭到克羅地亞邊境警察強制驅逐、遣返回波黑。長期以來,克羅地亞邊境警察被指控對非法越境的移民實行暴力驅趕。與王青同行的其他中國走線客也曾被警察施以胡椒噴霧、遭遇手機被損毀等情況。

多次自行走線失敗後,王青花費約2000歐元雇用蛇頭,跋山涉水,為了躲避警察而滯留邊境農戶草棚多日。啟程壹周之後,他終於抵達德國尋求庇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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