拆解宏福苑维修时间线,遭质疑的围标如何形成?

过去一年,香港宏福苑的维修工程引发了居民的争议和不满,争议点包括工程造价、支付方式、招标过程透明度不足、安全疑虑等。


一场世纪大火之后,这些焦点如今正在一一遭受公众和法律的审视,也再次触发外界对于围标现象的关注。https://t.co/g9WhzUicE7— BBC News 中文 (@bbcchinese) December 12, 2025

今年37岁的王恩浩(化名)与太太、以及宠物于三年前搬进了大埔宏福苑的宏建阁,这个小家庭,终于拥有了自己的房子,以为能够从此安居乐业。

当时,他们以大约300万(港币,下同)的价钱购入单位。

王恩浩告诉BBC中文,在置业的时候,已经知道屋苑的楼龄接近40年,并且即将进行楼宇“大维修”工程。

但他与太太考虑到宠物的需求,也喜欢宏福苑附近一带的环境,故最终还是选择购入。

一场大火,将其住了三年的家烧毁,当时王先生与太太在外面上班,家里的宠物亦于翌日获救。

王恩浩记得,2024年6月初,他与许多宏福苑的业主一样,突然收到了工程集资分摊费的缴款通知书,要求他们于6月底、不足一个月的时间内,缴交第一期费用,大约是港币3万元。而他的单位总共需要缴交约17万港元的维修费用。

这引来了很多业主的不满,王浩恩也是其中之一。

他是从那时开始,切身地感受到维修工程与自己的关系,也开始关注宏福苑的大维修。

过去一年,这项工程亦引发了宏福苑居民的争议和不满,争议点包括工程造价、支付方式、招标过程透明度不足、安全疑虑等。

一场世纪大火之后,这些焦点如今正在一一遭受公众和法律的审视。

香港特首李家超在宏福苑大火之后表示,这反映出整体维修建筑工程在多个环节出现失误问题,当中包括可能涉贪围标、违规招标的情况。

大火也再次触发外界对于围标现象及背后可能的贪腐行为的关注。

BBC中文梳理时间线,分析居民对维修工程的疑惑,采访学者及专家分析何谓围标、以及不同机构在过程里面扮演的角色。

大维修:从强制验楼到选定承办商

位于大埔的宏福苑1983年落成,共有8幢楼宇、1984个单位,至今有42年楼龄。

2024年7月16日,宏福苑展开了高达3.3亿的修维工程,开始搭建棚架。

2016年,宏福苑收到香港屋宇署的强制验楼令,于2019年1月经业主大会拣选“鸿毅建筑师有限公司”(下称鸿毅)为顾问公司检验。鸿毅其后亦中标获聘为宏福苑大维修的工程顾问,负责协助法团招标,包括制定标书,亦需监督工程。

检验完成后,2023年7月就工程承办商展开招标,共有57间工程承办商回标,同年管委会面见14间回标的承办商。

2024年1月28日,宏福苑的业主立案法团召开了业主大会,最终通过3.3亿元维修工程方案,拣选“宏业建筑工程有限公司”(下称宏业)为大维修工程承建商。



图像来源,PHILIP FONG / AFP VIA GETTY IMAGES图像加注文字,2012年,香港政府实施“强制验楼计划”,规定楼龄30年或以上的楼宇,需要每10年进行一次楼宇检验。

现年30多岁、在宏福苑成长的陈先生有份出席那一次的业主大会,他的父母是宏新阁业主。

接受BBC中文访问时,陈先生表示自已大约是从2022年底开始比较密切地关注大维修的事情,随后大部分与维修工程有关的会议,他都尽量抽空出席。

“我想最主要关注的点当时有几个,第一就是究竟要弄多久,第二就是要用多少钱,第三就是整个工程需要业主或者住户怎么配合。”陈先生说。

翻查2024年1月28日当天的会议记录,出席人数595人,包括授权代表,地点在宏福苑的篮球场。但陈先生表示,印象中并没有这么多人在现场。业主大会可由业主本人或授权代表出席,一个授权人可获取多张授权票,过往这种做法曾经遭到质疑。BBC中文未能独立核实当天的出席人数中,有多少属于授权票。

其中一个议程为选择粉饰外墙的方案,顾问公司给出三个方案,前两者是局部就外墙的损坏位置进行维修,而最后一个方案则是全面维修,最终以80.5%的比例通过全面维修的方案。陈先生形容,这个方案基本上是“砍掉重练”。

此外,大会上亦以54.79%通过拣选“宏业”为大维修工程承建商,第二名为“俊豪建筑工程有限公司”,获得28.97%票数。

陈先生记得,当时宏福苑有一个关注群组,提醒业主“宏业”过去曾经涉及的事迹,“我有印象的就是……其实宏业的track record(历史纪录)是很差的。”

业主的反对与不满

翻查资料,“宏业”于2004年成立,过往曾经涉及多宗民事诉讼以及劳资索偿。根据劳工处的资料,宏业过去五年有四项定罪纪录,包括缺乏检查棚架、没有合资格者监督架设棚架、没有采取足够步骤防止该地盘内有任何人从高度不少于2米之处堕下等,共罚款2.95万元。

2023年8月,宏业因2012年至2014年间在宁养台及柏道宝威阁工程中违反《建筑物条例》及有疏忽不当,遭到屋宇署注册承建商纪律委员会的纪律处分,被禁止核证及进行任何简化规定展开的小型工程四个月、罚款50,000元。

然而,根据鸿毅对57家投标商的回标分析,在“过往8年诉讼记录资料”、“无法律诉讼”两项中,均给予宏业3分,但当中列明,只有“无诉讼”才能够获得3分。

鸿毅给予宏业总得分为20分,是57间投标者中最高,只有宏业被列为“B级别评级”及“次选考虑”,其余56间则被列为“存在风险”、“高风险”、“不建议考虑”。而在综合采纳建议的结果,宏业被列为“首选考虑”。这些评级及意见,会被业主在业主大会时拣选承办商时作为参考。

另一方面,根据多间香港传媒报导,香港的市区重建局的“楼宇复修公司登记计划”网站曾显示,宏业在(宏福苑大火发生前)的项目管理评分获100分满分。根据《明报》报导,市建局在大火发生后已经撤销其登记,目前在网站上无法找到相关资料。

BBC中文正在透过电邮和电话等方式向鸿毅与宏业索取回应,惟均未获回覆或未能联络上。记者曾到访两公司的办公室,鸿毅并无开门,宏业虽有亮灯但无人应门。

宏业被拣选成宏福苑维修工程承办商、确定3.3亿的工程造价之后,一些宏福苑的业主曾经表达过反对及不满的声音。

2024年6月,当业主与住户接获律师信,要求每户在一年之内缴付共约15万至19万的维修费,并警告逾期缴费须缴付利率,惹来了大批业主对业主立案法团(法团)不满,亦陆续开始有传媒报导事件。

王恩浩忆述,收到通知的时候,感到有些愤怒。

陈先生记得,当真正牵涉到金钱的阶段,居民对于大维修工程的关注度明显提高,“对于很多居民来说,要拿十几万出来,是真的很难、很辛苦,特别是宏福苑……因为很多是老人家。”

根据香港2021年的人口普查数据,宏福苑有接近37%居民年龄超过65岁。

在一片争议声中,宏福苑居民多番努力,按《建筑物管理条例》集合了5%业主,在2024年9月召开特别业主大会,罢免了旧法团并选出新的法团代表,同时优化大维修的集资期。

但是,由于旧法团已跟承办商签订合约,大维修的工程亦已经展开,若要更改承办商,或需赔偿高额的违约金,故即使新法团上任,工程也只能够继续。

围标与贪腐的质疑

宏福苑火灾过后,警方至今以涉嫌误杀罪拘捕15人,包括宏福苑维修大判工程公司、工程顾问公司、二判涉及棚架和外墙维修公司的人员。这种分判工序(分包工程)的操作在香港工程界并非罕见 。

另一方面,香港廉政公署亦就宏福苑大维修工程可能涉及贪污展开全面调查,拘捕了包括工程顾问、承建商、棚架工程分判商、中间人在内的相关人士。

维修工程当中可能涉及的利益输送,以及这种大火的深层因素,引起了香港社会高度关注。

大火之后,香港特首李家超亦宣布成立“独立委员会”,李家超表示,这场大火反映维修建筑工程从施工到监督,都出现严重疏忽,多个环节都出现失误的问题,必须作系统性改革。

李家超指出,其中一个问题,是“大厦维修工程可能涉贪围标,违规招标的问题”。



图像来源,TOMMY WANG / AFP VIA GETTY IMAGES

围标是指在招标一方并不知情的情况下,有两个或者以上的竞争者者同意在投标时不作竞争,让其中一名合谋成员成功投标。投标者之间会相互约定,一同抬高或压低报价进行投标。

过去香港多个屋苑或私人楼宇都曾爆出“天价工程”,背后所涉及的围标操作,引起社会关注。其中,沙田翠湖花园天价2.6亿元维修工程,工程公司前东主承认串谋他人提供贿款,以围标方式取得合同,被法庭判监35个月。

赵恩来是“全港业主反贪腐反围标大联盟”的发言人,这个联盟在2014年成立,赵及林卓廷、庄荣辉等人有份发起。

关注围标情况多年的赵恩来接受BBC中文访问时表示,过去十年间,在香港维修工程里面,围标的情况有所加剧,跟香港的楼宇维修政策有所关连。

香港的楼宇维修政策,可追溯至2009年,时任发展局局长林郑月娥推行“楼宇更新大行动”,由政府、房协、市建局合资10亿元,资助约1,000幢楼宇进行维修工作。当时,林郑月娥表示计划是为了“进一步提升楼宇的安全,美化香港的市容”。

2012年,香港政府实施“强制验楼计划”,规定楼龄30年或以上的楼宇,需要每10年进行一次楼宇检验。

在接获香港政府的强制验楼法令后,业主需要透过招标程序委任一位注册检验人员(工程顾问),在指定期限内进行楼宇检验。若工程顾问认为该栋楼宇需要进行修葺,业主便需要再透过招标寻找小型工程承建商,在工程顾问的监督下进行修葺。

若不遵从强制验楼的法定通知,可处罚款港币5万元及监禁1年。该项计划,本意是为了解决香港旧式楼宇失修的问题。



图像来源,DICKSON LEE/SOUTH CHINA MORNING POST VIA GETTY IMAGES图像加注文字,赵恩来关注围标情况多年,也于2014年有份成立“全港业主反贪腐反围标大联盟”。

赵恩来解释,围标的手法层出不穷,当中牵涉到不同的角色,“最传统的方法,整个过程我们是要聘请(工程)顾问公司来统筹一个工程,”他表示,工程顾问公司往往会以低价投标,完成楼宇检验之后,就会开始草拟标书进行招标,寻找工程的承建商。

他说,工程顾问公司某程度上主导了维修工程,“某程度上就take over(掌控)了整个工程的内容,他由制定游戏规则,到最后做评判,角色都是他。”当拣选了承建商之后,工程顾问的角色就会转变,“变成一个监工,监督这个工程的承建商,究竟有没有根据标书的内容去做相关要求的事情,而他的要求究竟符不符合这个标书的规定。”

赵恩来表示,工程顾问公司理应是扮演监督承办商的角色,但若当中牵涉到利益输送的情况,除了有机会引导业主拣选特定承办商,也有机会在监督过程中放宽对相熟承办的商要求。

另一方面,若参与投标的承办商之间约定一同抬高投标价格,即使业主拣选了价格最低的承办商,实际上工程费用亦已被抬高。

强制验楼计划推高大维修价格?

美国维克森林大学(Wake Forest University)经济系副教授梁天卓过去曾经就香港的围标情况进行过研究,当时他利用目前已停运的新闻通讯社《传真社》搜集回来的公开标书资料,分析香港141个大厦维修工程的招标结果。

2022年的这项研究结果发现,自从2012年实施强制验楼计划之后,由于业主对维修工程的议价能力减低,被政府点名强制验楼的大厦,大维修价格平均高出四成以上。

梁天卓接受BBC中文访问时表示,当时的公开数据中,有一半数据是2012年强制验楼计划之前,另一半则是计划实行之后,经排除了其他影响整体标价的因素后,发现“2012年之后,即强制验楼之后,那个平均的标价、每户要给的标价,就高出了40%左右”。

另外,在研究中,他亦发现有四间活跃的承办商,在投标的时候出现次数比较多,并且发现当中存在高度相关性,并于2012年后情况有所加剧,“相关性高就是说,我投得高,你又投得高,我投得低,你又投得低……理论上,如果我们是互相竞争、我们没有围标的,我们那个标价就不会太过高correlated。”

梁天卓表示,今次涉事的承办商宏业,正是四间活跃公司的其中一间,另外三家为德保建筑、生兴建筑工程和现代建设(亚洲)。

香港当局对于鸿毅和宏业等宏福苑火灾相关公司的调查目前仍在进行当中。



图像来源,SAM TSANG/SOUTH CHINA MORNING POST VIA GETTY IMAGES

香港竞争事务委员会回覆BBC中文称,去年至今,已展开了四次涉及全港多区楼宇维修工程的搜查行动。最近一宗涉及围标案件,当中涉及多区共25个工程项目,初步估计合约总值逾六亿港元。


赵恩来指出,围标情况的加剧,会导致维修的费用不合理地高,“令到小业主有负担”。另一方面,围标情况也有机会导致楼宇安全出现问题,“围标的本质是承建商和顾问公司串通,顾问公司是负责监管工程的质量、手工、安全,如果它是牵涉一些围标,大家就会一起用某些方法减省成本,或者甚至有个情况,就是偷工减料。”

安全疑虑



图像来源,AFP VIA GETTY IMAGES

2024年7月,宏福苑的大维修工程开始动工。

搭建竹棚、绿色的棚网落下、冷气机被拆除、窗户封上发泡胶……回忆起大维修的日子,在多层包围之下,日光难以照射,王恩浩的房子顿时变得昏暗起来。

“这一年是比较抑郁的,我太太或者我的宠物都会明显觉得是有点不适应,直到封了那些保护窗的发泡胶板的时候,就更加是跟外界隔绝。”

王恩浩记得,在工程开始之后不久,自己也有担心过安全的问题,当时也有一些邻居对于安全性表达过疑虑,“那时候是会担心有些危险,但是没有想过真的会有这么大件事。”

根据香港传媒报导,去年9月,有宏福苑的居民曾就棚网的安全问题,向劳工处作出投诉,获回覆“棚网发生火灾的风险相对为低”,并指处方地盘安全条例中无棚网或任何物料的阻燃标准。

劳工及福利局局长孙玉菡事后在电台节目承认:“那封回信整个是不理想,亦有些地方欠清晰。因为第一,就算劳工处而言,那些围网我们是有要求,即是阻燃性是有要求。”并指之后之后有清晰再回信给相关投诉人。

另一方面,根据宏福苑法团在2024年8月的会议纪录,当时有住户曾就工人吸烟问题作出投诉,法团指已即时记录及通知承建商跟进及要求改善。

大火之后,香港保安局局长邓炳强曾经表示,经初步化验,宏福苑大厦的棚网达到阻燃要求。事隔三日,邓炳强再会见传媒,表示警方在火势受控后,于屋苑的8幢大厦抽取20个棚网样本化验,发现其中7个不合格,并承认最初是在未起火的宏志阁取样。

另外,大火之后有其他正在维修的屋苑大厦居民怀疑棚网的检验证书涉嫌造假, 香港警方正调查两个屋苑的棚网证书,怀疑有人使用虚假文书,正展开调查。

政府曾表示,承办商曾于2024年10月向房屋局独立审查组(审查组)提供棚网测试报告。审查组经审视后并无发现不符合《建筑物条例》及相关作业备考/通告函件对棚网阻燃特性的要求。

审查组人员亦曾于2024年11月到访宏福苑,监察宏福苑负责注册检验人员和承建商现场抽样并用火燃点棚网物料,并未发现助燃情况。

BBC中文向房屋局查询,审查组如何查证测试报告内容及真伪;以及到访宏福苑抽查棚网物料时,当中抽验的准则是什么。房屋局回覆指,由于局方正联同执法部门就相关查询事件进行调查,故现时不宜透露与事故有关的详情。

随后,发展局宣布所有正进行大维修工程的楼宇,必须在限期前拆除外墙的棚网。

“希望不是第二个大埔”

是次大火,除了工程顾问公司、承办商之外,矛头也指向了通过工程方案、并与宏业签订工程合约的上一届业主立案法团,甚至包括当时作为法团事务顾问的民建联区议员黄碧娇。

其后,民建联发声明指,从未参与宏福苑大维修的招标及任何相关工程事宜,黄碧娇则表示,进入大维修时已由新一届法团与顾问公司及承建商自行洽商。

上一届业主立案法团主席邓国权接受《明报》查询时,被问及为何拣选宏业时,邓国权称当年参与市建局“招标妥”,并在鸿毅推介下,甄选出几间承建商,由业主拣选。他称,自己不涉及围标,否则已遭廉署拘捕。

12月1日,黄碧娇发声明表示决定向警方报案,要求调查是否涉及现届法团渎职、隐瞒安全风险等;并要求廉署立案调查现届法团是否贪污渎职。宏福苑现届法团回应,称法团会全力配合警方及廉署调查。BBC中文记者曾致电现届法团主席徐满柑,徐惋拒受访。

业主立案法团是根据《建筑物管理条例》(第344章)而成立的法人团体,主要负责管理和维护大厦的公共地方和设施。

曾任大埔区议员的何伟霖,十年前曾经在富亨邨抗议旧法团提高管理费、随后协助太和邨推翻天价工程而知名,两次都顺利换走原本的旧法团。

他在接受BBC中文访问时表示,自己过去几年也有留意及关注宏福苑的状况。

何伟霖提及,早于2021年12月,宏福苑曾经举办过特别业主大会,讨论是否要撤换法团管理委员会的成员。惟最终未能成功。根据《独立媒体》报导,该次大会不少授权书出现问题。

“我看回那次,(如果)成功了,是不是可以避免到这次(大火)…”谈到此处,何伟霖不禁哽咽。



图像来源,EMMANUEL SERNA/SOPA IMAGES/LIGHTROCKET VIA GETTY IMAGES)

宏福苑的大火,揭示了大维修工程有机会引致的安全问题,也令一些正在进行大维修的屋苑居民感到担忧。

根据香港立法会《数据透视》的资料显示,截至2023年底,香港共有约2.8万座私人楼宇楼龄达30年或以上,占全港私人大厦总数约64%。

截至上周一(1日),屋宇署已巡查359幢进行外墙维修的楼宇,当中约300幢有棚网,并已取样检验。另外,已知另外四个已发出强制性验楼通知的居屋屋苑为沙田穗禾苑、深水埗清丽苑、深水埗怡阁苑、观塘安基苑。

BBC中文记者于大火一周之后,到访同样在大维修的沙田穗禾苑,尽管棚网已被下令拆除,但不少穗禾苑居民仍表示担忧,业主潘女士告诉BBC中文:“看完新闻之后,我有三晚都睡不着,我怕烧死,我不敢睡。”

另一名居民黄女士居住在中层,她也担心一旦发生火灾,自己难以逃生,“现在担心自己这边,希望不要是第二个大埔……如果有什么事,我真的走不掉。”

现时,香港政府已宣布成立由一名法官主持的独立委员会,审视宏福苑火灾的起火和迅速蔓延的原因及相关问题。不少在这次火灾中受到影响的居民,都在盼望一个真相。

回想起过去一段时间,陈先生表示在宏福苑里面,很多有心的业主及居民曾经就着大维修工程尝试寻找更加多的资讯,“希望增加一个透明度,去让大家知道究竟大家正在经历什么,是不是在做一件安全或者恰当的事。”

尽管已有关注、发声,无奈大火仍然发生,陈先生说,“升斗市民在制度下、在现行的法团的制度下……当一个法团其实刻意去隐瞒或者刻意去阻止居民表达他们声音的时候,就令到一些有心的居民更加做不到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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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新闻没人评论怎么行,我来说几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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