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操親手締造的銅雀台還在,鄴城哪去了?

土坡為銅雀台遺址殘存的東南基址壹角 攝影/本刊記者 倪偉
1982年,張子欣來到此處,再也感受不到嵯峨、沖天之勢。那年他到臨漳縣文物保管所工作,辦公室就在金鳳台頂,利用了村小廢棄的校舍。他住宿、辦公都在西廂房,水電不通,夜裡點煤油燈照明。
張子欣老家在伍公裡之外的習文村,外婆家就在銅雀台周邊,故而他從小就在此地玩耍,在金鳳台頂的道觀燒過香。夏夜納涼時,村裡老人搖著蒲扇,會說起曹操和銅雀台的傳說。“老百姓都知道這裡是銅雀台,但沒把它當回事。”張子欣回憶。
鄴城始建於春秋齊桓公時期,留下過西門豹治鄴的故事,東漢末年為冀州治所,是袁紹的大本營。204年,曹操趁袁紹勢力內訌,攻占鄴城。《叁國志》裴松之注稱,曹操規劃了鄴城營建,全然按照自己心意造城。他余生都在鄴城度過,並遺令葬在鄴城。
在政權動蕩的東晉拾六國和南北朝時期,鄴城是壹方重要的歷史舞台,這座城數度易主,幾代王朝苦心經營,築城建宮,最終又被付之壹炬,壹片焦土。在拾六國時期,鄴城先後為後趙、冉魏、前燕叁國都城;在北朝,東魏、北齊相繼入主。到東魏、北齊時代,曹魏鄴城已不夠用,便在南部新建鄴南城,南北兩城壹道城牆之隔,近似於“日”字。
直至北周滅北齊後的580年,北周權臣楊堅令大將韋孝寬徹底焚毀鄴城,遷居民至安陽。次年,楊堅建立隋朝。鄴城徹底衰落,土地上再無都市。
從曹操營建到楊堅焚城,其間叁百多年,鄴城仿佛歷經幾生幾世。建安柒子在此開創建安文學,曹植於此柒步成詩,蔡文姬在銅雀台奏響《胡笳拾八拍》,多年後,《蘭陵王入陣曲》也在城中高奏。楊修、石虎、高歡……這些著名歷史人物,在鄴城粉墨登場,熱鬧非凡。
直到張子欣進入文保所,童年那些模糊的傳說、散落的舊瓦,才與遙遠的歷史接通。張子欣今年81歲,歷任臨漳縣文保所主任、《臨漳縣志》主編,研究鄴城歷史文化40多年,他對《中國新聞周刊》回憶,當時老百姓撿到古樸的舊磚舊瓦,會送上來給他們,他們隨手給壹些獎勵。久而久之,文保所積攢了大批刻有文字的鄴磚和鄴瓦。
張子欣經常獨自站在台上,放眼望去,滿目蕭條。金鳳台和銅雀台遺址之間,當時還保存著城牆基址,地勢高於周邊,無法開墾農田,壹直荒廢在那裡,長滿雜草。
“俯視腳下壹片荒涼,就想:衰草枯楊,曾為歌舞場。舞榭歌台,風流總被雨打風吹去……”他感慨的是鄴城的衰敗,也惋惜鄴城研究之不足。這座六朝古都,中國大戰亂、大動蕩、大融合時代的壹方舞台,終究繁花落盡,鼓角爭鳴遠去,沒有得到足夠的回望。
直到1983年初秋,兩位考古專家從北京來到金鳳台下。從此,壹切都改變了。
尋覓曹操蹤跡
1983年10月3日,張子欣和文保所同事騎車趕到講武城,迎接中國社科院考古所的徐光冀和顧智界。兩位專家先坐火車到邯鄲,再轉汽車到講武城,最後坐在自行車後座上,沿著漳河北堤壹路顛簸,抵達銅雀台遺址。
徐光冀曾回憶,初見叁台時,金鳳台的東邊和北邊砌了圍牆,西邊和南邊無任何遮掩,夯土台上長滿荊棘和荒草,夯土裸露,風壹吹,塵土飛揚。
就在這片飛揚的塵土中,鄴城考古拉開了大幕。
此前,鄴城遺址並未受到太多重視。在歷史上,鄴城是壹座常常被忽視的“六朝古都”。原因之壹在於,這六朝都較為“短命”,鄴城的都城歲月,加起來只有120年左右。另壹個原因在於,自隋代以後,鄴城便成為壹片荒地。往後的時代裡,鄴城的代稱是空城與荒城,詩人寫到鄴城,總是唏噓不已。
1957年12月,考古學者俞偉超曾在鄴城做了5天調查,他在《鄴城調查記》中記錄稱:“鄴城舊垣,地面蕩然無存。”20世紀80年代初,壹個日本(专题)學術訪問團赴中國古都遺址實地考察,並與中國考古和歷史學者座談,他們提出壹個觀點:日本早期都城不僅模仿隋唐長安城,還能追溯到更早的南北朝都城,比如鄴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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