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中3年,分班9次:县中学生如何失去朋友?
之前每到教师节,苏明和同事还会收到学生送的贺卡,现在已经很少了。学生们不奢求老师能陪自己多久——或出于更现实的考量,或出于一种保护心态,他们自动变成人机模式。
苏明明显感觉到,学生们开始用一种更娱乐的方式消解分班带来的焦虑和恐惧,比如猜测下学期的班级构成。而她所能做的,是在每次排座位时尽量照顾到所有学生,因为他们总是很排斥和陌生的同学坐到一起。
只有少部分重点班的学生会在意分班。驱动他们的,很少是对成绩本身的渴望,更多是出于不愿离开已经熟悉的环境和同伴——他们好不容易才适应了这个班。苏明观察到,随着成绩格局逐渐固化,分班到后期其实已难带来显着改变,“好的更好,差的更差”。
可学校似乎找不到更有效的管理方式,只能任由这套机制继续运转。
苏明也想过,如果让自己找一个更好的方案去提升学生成绩,除了分班,她似乎也想不到更多。她还记得分班前,自己带的那个班——好坏参半,苏明觉得,那种情况对学习自觉的学生来说其实挺痛苦的。一次,她从某个班级门口路过,里面正放着英语听力,但几乎所有人都在讲话,完全听不到音频声,个别几个想学习的孩子,只能把耳朵堵起来背单词。
“换作是我,也顶多是在分班前把人文关怀做足一点儿,尽量不对学生造成断崖式伤害。”

过线率
在县里,这种频繁分班的高中不在少数。
“除了最好的两所中学,其他都这样。”苏明告诉我,她所在的学校分班频率算低的,“我的一个朋友说,他们一个学期分了四次班。”通过分班来激化学生竞争意识的策略,是他们这种生源较差的高中为了“过线率”的保命手段。
这种分班颇具实验气质。分班的依据、频率随时调整,没有确定的流程,唯一恒定的标准是考试成绩。针对较差的生源,这种策略更像是一种纯折磨。至少在苏明看来,这对大部分学生是没有激励作用的。
校领导之所以要求过线率,是因为这直接关系到学校的排名和声誉——过线的学生越多,之后的生源就会越好。但苏明觉得,这种期望本身就近乎悖论,“你一直拿到的就是最差的生源,怎么可能在高考的时候突然超过那些从一开始就领先的学校呢?”
分管校长也说过,现在的制度是违背自然规律的,因为按照这些学生的入学成绩,根本就不可能考上大学。但是没办法,别的学校都在卷。
“卷”的压力,渗透到管理的每一个缝隙。例如,学校不允许学生在早自习开始前和结束后的十分钟内上厕所。之所以有这个规定,是因为曾有班主任一整节早自习找不到人,最后发现男生在厕所里睡着了。
厕所隔间没有门,同样是这种管控逻辑的延伸。苏明一度觉得不适,但后来也想通了:有门反而更麻烦,之前有学生躲在里面抽烟——学生们大多没钱,常常三五人分吸一根烟。如果厕所有了门,倒是保护了学生们的隐私,但是会加大管理难度。
比起学生,老师们更容易进入竞争状态。
入校时,学校领导按照中考成绩对学生进行了S形分组,比如a组有第一名和第三名,那b组就有第二名和第四名。所有老师和校领导也自动被划分为两个阵营,每次考试都是一场比赛。
苏明所在的b组隐约觉得这个S形分组并不那么公平,因为没有一次考试他们赢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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