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85毕业的年轻人,在西部县城考公上岸
2025年3月,甘肃定西,参加公务员考试的考生等待进入考场。
“我是山东人,你也知道,不少人有从政想法。”他在2007年7月报考了一个偏远乡镇的公务员岗,笔试、面试顺次通过。总成绩达标后,他去了那个偏远乡镇。
刚入职时,高局长还被叫做“小高”。
“那会儿条件才是真的苦,”高局长说,“很多地方没网络,连手机信号都没。我进村后,刚开始是学骑马,后来是骑段摩托车,再步行。”最初的日子像一场漫长的高原反应,氧气骤减让他的指甲盖常泛着青紫色。单位宿舍在海拔3500米以上,夜里总听得见同事们压抑的咳嗽声,有人床头常年放着速效救心丸。
第一次值夜班,风沙把窗户纸吹破了,小高整夜都在扫被吹进屋的沙尘。冬天夜里低至零下17度,宿舍没厕所,上厕所得跑到院子里,冷到连裤子都难脱下来。夜里不到万不得已,他绝不出去。
“那时候经常下村,村与村离得远,还能碰见野狼。”高局长拧开保温杯,他有时反倒怀念当时的无所畏惧。孤独感在节假日变得格外尖锐。刚到西部的第一个春节,他接到父亲的电话,没说几句,两人都哭了。挂了电话,他莫名地跑出去,朝着家的方向磕了头。
在乡镇干了几年,小高表现不错,被调到县里。又过了几年,他又被调入省会城市的市直单位,成了高科长。从副科级、正科级,升到副处级。2024年,他调到现在的地级市,成了正处级,“在老家,即便当年考上公务员,现在能做到正科级,已经很不错了。”
但他同样付出了代价。起初,他没打算在西部成家,眼看调动无望,就在省会安了家。去年调到地级市后,两人开始了异地生活。早几年还好,当了父亲后,他越来越觉得顾不上家——孩子还小,他和妻子都要上班,找保姆不放心,岳父母身体又不好。他只好让山东的父母过来帮忙看孩子。可老人受不了高原气候,隔三差五就得去医院。
当了局长后,他其实一直想找机会调回山东老家,却发现“比登天还难”,“跨省调动需要两边组织部签字,我是被西部政策培养起来的干部,哪能说走就走?”更何况,他早已习惯了这里的干燥和缺氧,习惯了冬天出门裹得像粽子,习惯了同事们带着口音的普通话。
这些年,他眼看着年轻人一拨拨涌来,学历越来越高,学校越来越好,“有的人一看就想好好干,有的人一看就后悔了。以前基层留不住人,有人考上三个月就想办法调走。现在卡得严,五年服务期内连辞职都要审批,更别说调动了。”他有个山西籍的同事,妻子在老家,两个孩子出生时他都没在身边,孩子的成长也基本缺席。
新录用公务员任职定级规定 中组发〔2019〕10号
他说这个下属不是没想过辞职,“但回去又能怎样?现在很多岗位要求35岁以下,他今年已经34了,辞职可惜,不辞职又天天为家里的事闹情绪。”
也有人试图打破这种困境。高局长说,有的人5年服务期满,干脆先辞职,再以社会考生身份重考,相当于把五年青春打了水漂。可很多人回到内地,始终没考上。
因此,对于想通过边远地区“上岸”的年轻人,高局长一针见血地发问,“还是要想清楚,年轻人来这里到底为了什么?是把这里当跳板,还是当归宿?”
但他还是鼓励他们来。“年轻人得转变就业观念,主动去艰苦地区工作,扎根基层大有可为,可以让人生之路走得更坚实。”他喝了一口浓浓的普洱茶,继续说,“比如,‘三支一扶’计划2006年启动到现在,累计招募了近60万名高校毕业生到基层服务,其中27万余名投身西部建设,服务期满后八成以上选择继续留在基层。当然,边远地区欢迎的是那种有情怀的年轻人,仅仅为了‘上岸’,到任何地区的岗位,都做不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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