鸟无法逆风飞行 大厂高P失去工作




工作不只是工作。过去几十年,它是一个人一生的核心,决定了生活的方式、社交的范围,标记着家庭角色、社会地位,提供了最关键的价值感、意义感,像一张大网,生活就在这张网上编织而成。

当失业发生,失去的就不只是工作,更是一种生活,一种信仰。高P们过去坚信事在人为,个人的努力决定一切,如今他们发现,鸟无法逆风飞行,时代、环境对人命运的影响,比他们想象的沉重。

失业的第605天

就在今年夏天,北京望京的办公室里,吴奕还在跟远在上海的团队电话沟通第二天出差的行程。她是令人仰慕的职场标杆:38岁,北大硕士毕业,供职过百度、微软,在互联网全盛时期踏入大厂,带过100人的销售团队,给公司挣过几个亿,年薪百万。

仅仅1个小时后,她失业了——大厂业务调整,她被扫地出门。

一开始,她的计划是疯玩儿、休息,但很快,她发现自己早就习惯了“每天一睁眼schedule(日程)排满的日子”,脱离工作就像“呼吸性碱中毒”,使劲儿呼吸,却因为缺氧而头晕目眩。过了三周,找工作的焦虑如期而至,“花店关了,花还要开”,她打开招聘软件,短短几天里,高效沟通了313个岗位。

我们在亚运村附近的茶餐厅见到吴奕,她留短发,墨镜搭在额头上,看起来利落、干练,一个典型的女性高管形象。但偶尔,她流露出自我怀疑。怀疑来自于重新求职的挫败——313个岗位,只有20个要走了她的简历,软件上“投递简历不合格”的通知刷了屏,待面试的岗位0。“我不认为我连简历关都过不了。”她惊呼。

茶餐厅隔壁座位的人听到这句话,走过来想给吴奕介绍工作。她下意识地问:“您是做保险的吗?”随后她解释:“现在主动找我的,要么是卖保险,要么是做微商。”语气里有一点苦涩和自嘲。




大约是2021年的尾声,一家外企的总监林北,也失业了。

失业这两个字,此前他觉得和自己毫无关联——就在前两年,还有猎头来挖他,是某大厂300万年薪的岗位,他觉得“不够长期投入”,毫不犹豫地拒绝了。但现在,“工作变得难找”——大环境不好,招聘条件收紧,猎头发来的每句话都是质疑。他被其中一个要求奇高的岗位吓到了,一个GR(政府关系)总监,要求有卫健委、发改委、公安等一系列资源,薪资却低到“令人发笑”。

企业高高在上,求职者无比卑微,即便是曾经的总监。林北有场面试被临时改了两次,先定上午10点,后来说面试官有事,改成下午2点。等林北准时抵达,对方又说抽不出时间,再改成下午4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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