踩谁的尸体活?奥斯威辛灭顶与生还

  之所以如此,一方面是因为卡波如果不够暴力,随时会被撤换、被递补;但利瓦伊指出,这背后其实还有更幽微、更阴闇的一层原因──老鸟们看不惯这些新人,因为他们身上彷佛还残留着幸福的气息,他们心中彷佛还怀抱着希望,他们的衣物上、物品上,似乎还闻得到”家”的气味。而这些,都是老鸟们早已永久失去了的东西。


  于是,我们不得不提到利瓦伊提出的另一个重要概念,也就是”幸存者的罪恶感”。”幸存者的罪恶感”听上去像是一组矛盾的词语,因为按”正常世界”的逻辑,当然是加害者们才应该要有罪恶感,幸存者为什么会有罪恶感呢?利瓦伊指出,

  这是因为在集中营的环境里,往往是那些相对不够慷慨,相对比较怯懦,甚至会在紧要关头对同伴残忍的人、那些拉同伴作垫背的人,才比较容易存活下来。

  

  图为1945年4月4日,刚解放布痕瓦尔德集中营时,其中一名囚犯出面指认前纳粹成员殴打虐待囚犯。 图/维基共享

  对一个初来乍到奥斯威辛的囚犯来说,他们首先会感受到的,往往不是痛苦,而是巨大的困惑:原以为会是同伴的那些人,却是打他们打得最用力的人。在1945-1947年间,德国进行了达豪集中营的审判。其中举手的男子是律师,他站起来指控一名犹太人囚犯埃米尔·欧文·马尔(Emil Erwin Mahl)在达豪集中营期间曾担任”卡波”,并协助屠杀同胞。 图/美国大屠杀遇难者纪念馆

  作为一个幸存者,利瓦伊在经历了40年的光阴之后,仍旧无法摆脱这莫名其妙,但又莫名深刻的罪恶感。在回忆录里,他讲述了一个令人锥心刺痛的故事:

  战争末期,原本已经不够分的饮水在集中营里更是奇缺。有段时间,营中完全没有饮水。囚犯们没有力气工作,只能躺卧在地上,不抱希望地休息。利瓦伊却发现,某处墙角一截横段的水管,还残存有一些没流干的水。他把水龙头打开,让甘甜的水落到他的舌面。

  于是,利瓦伊遭遇了一个自由人不可想象的”道德抉择”:要通知所有人都来喝这半截水管不到的水吗?还是要自己独享?最后利瓦伊选择告诉营中的一位好友,两个人偷偷摸摸地,把仅剩的水喝光。

  解放后的某一日,利瓦伊和另位昔日好友不期而遇。对方招呼也没打,劈头就问:”为什么没有我?”利瓦伊马上知道这在问什么,他当然知道。正是这份”当然”让人心痛:他继承了一份于义于理都不该属于他的庞大罪恶感。这就是集中营带给幸存者的深刻伤害──


  它让人失去了自由、让人失去了健康、让人失去了尊严,让人失去了一切,最后让人失去了相信自己可以理直气壮活下去的自信。

  《灭顶与生还》意大利原文版出版于1986年,同时,这也是利瓦伊写过的最后一本书。来年,利瓦伊从三楼住处一跃而下,终结了生命。另一位着名的集中营幸存者埃利.维瑟尔(Elie Wiesel)为利瓦伊所写的悼词所言不假:

  “40年后,普利摩?利瓦伊死于奥斯威辛集中营。”

  

  图为奥斯威辛罹难者留下的眼镜。 图/维基共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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