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夜悲歌 关于电视剧《沉默的荣耀》的思考

□阎逸
谍战剧《沉默的荣耀》讲述了那些年、那些在隐蔽战线上牺牲的人们,毫无疑问,这是一部影像版的英雄史诗——黎明前的暗夜:有人在刀尖上行走,步步杀机,惊心动魄。
该剧以吴石、朱枫、陈宝仓、聂曦等烈士的真实事迹为蓝本,将镜头对准新中国成立前后台湾地下斗争的悲壮历史,这也是影视史上第一部解析、还原历史真相的剧作,剧中人物90%以上采用真名真姓,情节基于解密档案,如吴石赴台前“若一去不回,便一去不回”的独白,朱枫吞金拒叛等细节,均源自历史记录。时间的厚重感,对历史的敬畏感,以及作品自身的沉静叙事,使观众得以窥见吴石案的全貌。
史实中的吴石案与电视剧中的吴石案,略有出入。吴石、陈宝仓、聂曦,王正均、林志森五人,均系台湾“吴石情报小组”核心成员。吴石,中共地下组织曾暗定其代号“密使1号”,解放战争期间,屡次为中共传递重要军事情报。1949年8月,吴石抵台,就任国民党国防部参谋次长。由于台湾的中共地下党组织遭到严重破坏,吴石无法将军事机密传出。1949年10月25日,解放军攻打金门失利,同年11月,解放军攻打舟山群岛也受到重大损失。这两个败仗给解放军敲响了警钟,中共华东局紧急派遣朱谌之(朱枫)女士赴台与吴石联系。11月,绝密军事情报被送出,《关于大陆失陷后组织全国性游击武装的应变计划》引起了国家的特别注意,并据此多次挫败国民党“反攻大陆”之计谋。1950年1月29日,国民党保密局逮捕了中共台湾省工作委员会书记蔡孝乾。在不到一周内,蔡孝乾叛变,供出所有名单资料,造成包括其他负责人在内的400多名地下共产党人被捕。2月18日,朱枫被捕。3月1日,吴石、聂曦、王正均等人相继被捕。3月11日,陈宝仓被捕。至此,吴石情报小组彻底暴露。6月10日,吴石、朱枫、陈宝仓、聂曦在台北马场町就义。8月10日,王正均和林志森两人也在此就义。“吴石案”影响甚广,连带指认、诱捕,最终牵连1800多人入狱,共有1100人被枪决牺牲。
什么是牵一发而动全身?这就是。潜伏中,当一个小环节出了问题,接下来就会出现巨大的“多米诺骨牌效应”或混沌学上的“蝴蝶效应”。风暴来临前,世界总是平静的。“出生入死”与“向死而生”,与其说是不能改变的命运,不如说是由坚定信念支撑的冒险抉择。
秉着“大事不虚、小事不拘”的创作原则,《沉默的荣耀》还原了“白色恐怖”下隐蔽战线的生死暗战。剧中的角色个个有血有肉,于和伟饰演的吴石、吴越饰演的朱枫、那志东饰演的陈宝仓、魏晨饰演的聂曦,都给人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仿佛那就是他们本来的样子。甚至,反派角色的塑造也让观众眼前一亮,余皑磊饰演的保密局特务行动组组长谷正文,放弃了以往谍战片中“反派的愚蠢”,他聪明、干练、狡黠且狠毒,与吴石等人斗智斗勇,屡败屡战并一直笑到了最后。
谍战片与悬疑片相类似的地方都在于,如果你不看到最后,永远不会知道下一步到底会发生什么?未知的危险何时降临?但对于《沉默的荣耀》来说,实在已无悬念可言,观众早已预知了结局,只有将那些温情的细节一点点叠加起来,那种悲凉的氛围才能被烘托到极致。吴石妻子王碧奎在阳台上婉转唱戏那一幕,令人心中怦然一动,只是愈温柔愈残酷,剧中人浑然不知生死离别已然在即。朱枫和养女阿菊席间一边喝酒一边唱二人转小帽《梁山伯五更》,浓浓的思乡之情溢于言表,只有故乡才是心安所在。司机小钱与佣人阿兜不止一次用树叶吹奏闽南小调,忧伤的情绪早已渗透其中,寂静中,仿佛一切都准备好了,就等着你来。小钱被杀害后,吴石与女儿吴学成哼唱禁歌《南泥湾》,不仅是父女间情感的交流,更是一种信仰的传递,希望她能在黑暗中找到前行的方向。
实际上,正是由于这些普通而温馨的情节,会让观众觉得英雄也是普通人,既没有符号化,也没有脸谱化,只是多了一份责任,一份勇气。也许,这部剧最好的注解就是:信仰在任何一个时代都不会沉默,荣耀在任何一个时代都不会褪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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