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8年以来,艺术家眼里的中国是怎样的?

70后中国内地艺术家孙原和彭禹合作的作品《难自禁》。香港大馆当代美术馆供图
南方周末:你提到2008年以后,年轻艺术家更多开始使用一种社会学的方式去做作品。我的观察是,这会导致作品非常依赖文本阐释,有时候会让作品看上去不是那么“好看”。你怎么看这个问题?
皮力:你说的这个现象是存在的。20世纪六七十年代以来,整个艺术界趋向观念艺术,而这几年越来越明显的趋势是,艺术家都要做田野调查、拍纪录片或“论文电影”,作品就变得“不好看”了。其实作品好不好看取决于你在什么时间、什么心境下看,没有一个很绝对的标准。
但一方面,好的艺术家永远能够用视觉的方式把一件很复杂的事情用大家都能懂的方式表达出来;另一方面,你也可以把这种调研型作品的枯燥视觉理解为艺术家与艺术商业、艺术资本对抗的一个姿态。村上隆(的作品)是好看的,奈良美智(的作品)是好看的,但它们也是商业的、是昂贵的。艺术家有一种精英意识,他们要表明自己有一种很独特的表达方式。
南方周末:我有时在艺术展上看到一件纪录片式的影像作品会想,我为什么不去看真正的纪录片?
皮力:今天的很多艺术家知识背景已经完全发生了变化。本次展览中的程新皓是北大学生物的,还有人是学新闻的,很多艺术家没有学艺术的背景。今天艺术家的职业界限已完全改变,不是只有受过艺术训练的人才能做艺术,艺术不再是某一类人的特权。约瑟夫·博伊斯(Joseph Beuys)很早就说过,“人人都是艺术家”。
南方周末:在当下,逆全球化思潮席卷全球,中国艺术家是如何面对和回应有关全球化危机的相关讨论?
皮力:我觉得艺术家的目的不在于提供一个立场。不只是中国艺术家,整个当代艺术在今天的功能恰恰是把那些美好现象下面错误的、暧昧的、难以判断的、大家不愿意看的东西拿出来给别人看。为全球化提出一个立场或方法,可能是未来的政治、经济、法律要解决的问题,艺术的功能不在于此。
南方周末:2024年,策展人祝羽捷在接受南方周末记者采访时提出,在千禧年以前中国艺术家会有一些自我定义,比如“八五美术新潮”等。进入21世纪已经快三十年了,好像没有一个名词可以形容和定义正在发生的艺术事件,你对此怎么看?
皮力:1990年代之所以能够定义,是因为艺术家的出场方式基本上是通过大众传媒,他们举办展览,批评家发表文章。今天的艺术市场里艺术家有很多出场方式:艺术家可以不做展览,通过社交媒体创作展示自己的作品;还有的艺术家此前是作家或者导演。随着数字媒体的崛起和传统媒体的衰落,艺术家入场的方式很多元,就导致了我们不能用某个标签去看待他们。
其次,1990年代只有艺术市场和画廊,今天还有博览会、双年展,很多机构都承担了认可艺术家的功能,这也导致了价值多元。
今天我们觉得没有一个标签,就是因为价值越来越多元。然后艺术本身的界限也被打破了,作者电影和纪录片的界限、艺术与人类学或环保主义观念的关系,变化已经非常大了。艺术的去中心化特性已经和区块链一样。我们这个展览提出了关于中国艺术的一种解释,很有可能还有别的方式来阐述中国艺术。
南方周末:这对将来的艺术史学者来说将会是一个巨大的挑战?很难去总结出什么关于21世纪头四分之一的时代特征。
皮力:收集、观察、总结是需要时间的。回看过去二十多年的艺术史,很多研究也在不断被修正。我觉得这都是正常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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