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州都羨慕:它何以成為中西部最強地級市

蘇州,是中國最強地級市。這個,大家都知道。


但要問,誰是中國中西部最強地級市?

恐怕要出乎大部分人意料:陝西榆林。

榆林到底有多壕呢?

先說數字。

今年上半年,榆林GDP是3485億元。

大家可能沒什麼概念。中西部地級市第1,甚至比浙江金華(義烏就是金華代管的縣級市)、洛陽、珠海這樣的城市還高,比南寧、太原等省會也高。

再舉兩個例子。

壹是2013年春季開始,榆林開始15年免費教育(從幼兒園到高中)。

榆林下面壹個縣(神木)在2008年,還開始搞全民免費醫療。

甚至,榆林還有壹個讓蘇州羨慕的地方:榆林有機場。



根據最新信息,2025年冬航季,榆林機場有38條航線,通航城市有43個。

不光有機場,在旅游旺季,甚至可以直飛越南韓國日本等國外城市。



2025冬航季榆林的通航城市和航線情況

1

榆林憑什麼?

榆林,起初拿到的不是壹副好牌。

區位上,地處陝、甘、寧、蒙、晉伍省區交界處,地形以山地、丘陵為主,北邊就是毛烏素沙漠。

總占地面積4.29萬平方公裡,跟丹麥壹個國家面積壹樣大。

戶籍人口卻只有約385.89萬,相當於每平方公裡84人。

地廣人稀到這種程度,能用來幹啥呢?

當戰場。

明崇禎年間,李自成起義軍攻打榆林鎮,結果城陷後無壹人投降;清康熙年間,榆林衛抵抗周世民叛軍,得到了康熙帝御筆題詞的嘉獎。

在抗日戰爭期間,榆林軍民拼死防守,提出的口號是“不讓日寇過黃河壹步”。

榆林這塊地方,很多值得銘記的歷史,都能用這兩個字概括:犧牲。



榆林在陝西省的位置

但改變命運,經常就在壹瞬間。

2

壹直到上世紀80年代,中國煤炭供應緊張,國家將鄂爾多斯盆地列為重點找煤區域,“陝西省煤田地質勘探公司壹八伍隊”在1981年奉命進入毛烏素沙漠,用了幾個月的時間,終於找到了壹塊877億噸煤炭儲量的大煤田。

也就是今天榆林的“神府煤田”。



神府煤田

榆林也集齊了發展所需的天時、地利、人和。

先說天時。

榆林從發現煤礦到市場經濟之間時間較短,煤價被放開後,2001年還趕上了中國加入WTO的飛速發展期。

壹位礦產資源相關從業者曾在某媒體面前算過壹筆賬:

“2005年,壹噸煤有120元的利潤,500萬噸的煤礦,壹年就是伍六億。”

要知道,榆林的礦產資源那是相當豐富,如果用土地面積換算壹下,相當於每平方米土地下就有6噸煤、140公斤石油、1立方米天然氣,比中東沙特狗大戶還要豪橫。

經營煤礦本身就是多金的行業,榆林的規模化放大了這種行業效應。

在巔峰時期,榆林誕生了上萬名億萬富豪,被外人羨慕“家家房地產,戶戶典當行”。

國內房價暴漲那幾年,榆林的礦主到西安買房,那都是壹買壹個單元。

壹個土豪去搶房子了,另壹個就隔著電話求幫忙買同款。

壹場車展,榆林的銷售額能飆到1.5億元,甚至有人調侃:“開80萬的奧迪A6,人家榆林的富豪還嫌土。”



榆林高樓林立的“大城市感”

地利方面,榆林的礦產突出。

不僅煤礦埋藏淺、煤層厚,地質條件也相對簡單,開采成本僅約100元/噸,比鄰近很多礦區開采成本低。

與此同時,榆林不僅有煤。

它有8大類48種礦產,全球第贰大的煤礦、約6萬億立方米的天然氣、超6億噸石油,以及超8000億噸的岩鹽,金屬鎂產量占全球超40%,是世界最大的金屬鎂生產基地。

這些資源,很多都屬於重要的國家戰略資源。

這進壹步讓榆林獲得了國家的支持,收集到了發展的第叁個條件,人和。

因此幾拾年間,國家在榆林的交通上投入百億,建設包神鐵路、神朔鐵路、榆靖高速公路等重大工程,使榆林成為區域交通樞紐,徹底改變了曾經閉塞落後的面貌。



榆林當地的立交橋 攝影:黃延

2016年,中國發布《中歐班列建設發展規劃(2016-2020年)》,榆林再次趕上海外貿易運力升級的紅利,在2020年底開通“榆西歐”專列,將本地的化工原料、零部件等商品運往歐洲東南亞等海外市場。

把天時、地利、人和全部湊齊,即便是叁肆線小城榆林,也能實現經濟發展的快速躍遷。

我們來看榆林近幾年的人均GDP數據:

2021年,榆林人均GDP達到14.99萬,成為陝西省榜首。

2023年,榆林人均GDP19.63萬,上升15位,全國排名第5。

2024年,榆林人均GDP繼續上升至20.93萬元,逼近上海的21.68萬(比深圳、蘇州還高)。

經濟數據只是發展的結果之壹,產業才是實現這壹結果的重頭戲。

榆林人稱“中國科威特”。

其實就是家裡有礦。

但大家知道,家裡有礦的城市可不止榆林壹個。

榆林為什麼就不壹樣呢?

中國的礦產,其實絕大部分都是“國家戰略資源”。

榆林的煤,具有特低灰、特低硫、特低磷、中高發熱量的特點,是優質的化工和動力用煤,自然也在其中。

在2001年我們加入WTO後,中國GDP增速連續多年保持在10%以上,工業化和城鎮化進程全面加速,火電發電量快速增長,作為生產原料之壹的煤,價格也隨之飆升,造成了2002年後煤炭產業的“黃金拾年”,煤價從275元/噸,漲到2011年的853元/噸。

資本也看上了煤礦的前景。

壹時間,3.1萬億資本湧入煤炭開采業,烈火烹油式的野蠻生長,讓全國煤礦的數量飆升至數萬家,也讓榆林這樣的城市墜入產能過剩的噩夢。

煤炭價格,走向崩盤邊緣。

2015年初“環渤海動力煤價格指數”從年初的520元/噸,跌到年底的372元/噸,全國煤礦總數,在2015年降到大約1萬余個。

壹些產煤大省為此付出慘痛代價,甚至很多縣都出現了不同程度的工資拖欠。

視野回到榆林,在這次煤價下調中,當地年產30萬噸以下的煤礦,基本都被淘汰。

低端產能要不得,煤價的斷崖式下跌,就像是對“挖煤賣錢”的企業的壹場大清算。

榆林反思得出的結論是:

中國不缺能源,但缺高端能源產品。

與此同時,榆林要發展,僅憑資本的支持是不行的,還須立足於中國的市場、中國的戰略。

2015年,中國“拾叁伍”規劃提出供給側改革,核心之壹就是“去產能、調結構”。

榆林的解決辦法,其壹就是升級技術,讓熱效能提升,碳排放下降。

舉個例子。

煤化工鏈條中有壹個重要產品,蘭炭。

它是生產電石、硅鐵、硅錳、金屬鎂等產品時,不可或缺的優質還原劑。

曾經,生產蘭炭會產生含有焦油、粉塵、氨、硫化氫等雜質的荒煤氣,處理方法主要是排放入大氣中,或直接燒掉,業內俗稱“點天燈”。



2006年以前,很多煤礦都用“點天燈”方式處理煤荒氣

但現在,“荒煤氣”經過除塵、脫硫、脫焦油等淨化處理,留下幹淨的氫氣、壹氧化碳、甲烷等可燃氣體,收集循環回來,還能繼續冶煉金屬鎂。

到最後,煤化工、金屬鎂冶煉過程中產生的廢渣,還可以用來生產水泥、免燒磚。

將產業鏈條拉長,榆林的煤化工企業就可以在各個環節吸收營養,不斷循環讓自己發展壯大,進而反哺城市建設。

解決辦法之贰,藏在壹組數據中:去年我們有大約55%的煤用在了電力行業,只有約8%用在化工領域。

可是作為全球最大的制造業國家,我們能從煤中獲取很多原材料,用來制作全世界的兒童玩具、衣服上的化纖,甚至買菜用的塑料袋。

煤是怎麼變成原料的?

我們再舉個例子。

榆林除了產煤,還有大量的岩鹽,這兩種礦物可以在煤化工和鹽化工兩條線上發生交匯,合作生成很多重要的化工原料。



榆林的壹座煤化工基地

首先,煤化工生產的甲醇,可以進壹步生產烯烴,用來合成很多化工原料,如可降解塑料、合成纖維、電池電解液。

這個過程中產生的碳化鈣,遇水生成乙炔,乙炔再與鹽化工產生的氯氣結合,能夠生成氯乙烯單體,也就是PVC的原材料。

煤化工的不斷進化,讓榆林的企業搶占能源產業鏈的“鏈主”地位,壹步步打破資源魔咒的層層封印。

我們現在看到的榆林,其實已經是它自我進化的3.0版本。

3

相比於其他的能源型城市,榆林其實有兩個支撐其發展的內因:


壹是堅持人才和技術的可持續發展,贰是對城市的經濟相當有野心。

早在2000年前後,我們國家就將榆林定位為“國家級能源化工基地”,這壹戰略定位,為榆林吸引了壹批大型能源企業,而這些企業中的科研、技術人才,組成了榆林最開始的技術梯隊。

隨後的2010年,中國科學院等科研機構來到榆林,著手圍繞煤炭等礦產資源進行技術攻關。

2022年建成的50萬噸/年煤基乙醇工業裝置,就是中科院大連化學物理研究所的劉中民院士帶隊完成。

他們用拾余年時間,讓榆林擁有了全球規模最大的煤基乙醇工業化項目。

與此同時,西安科技大學、西北大學等,也都在煤炭的綠色開采、碳中和等前沿技術上對榆林形成助力。

憑借這些技術布局與積累,榆林就不僅能把煤“吃幹榨淨”,更瞄准了下壹個國家戰略:氫能。

近幾年,新能源車產業快速崛起,其中兩個重要品類,壹是純電汽車,贰是氫能源汽車。

這兩條路線主要的差別在於,純電汽車的技術核心是電池,鋰及各種稀土元素不可再生。

而氫能源車的核心是氫能源及相關技術,雖需要壹系列技術突破、成本攻堅、基建搭建,但氫氣的來源相對豐富,被認為是下壹代能源的主流方案。



第贰屆西部氫能博覽會上的氫能源車

而從更大的視角來看,全世界都在追求低碳發展,制氫工業可以對風電、水電有壹定削峰填谷的調節作用,也被認為是綠色產業的重要組成部分。

那麼問題就來了,榆林的煤炭等資源,跟氫能源有啥關系?

工業的推演過於復雜,我們再用壹個例子來解釋。

我們都知道,近些年日本壹直不願意發展電動汽車,壹個官方的理由是,它們已經點了氫能源的科技樹。

但日本要做氫能源,其實比登天還難。

因為它們國土面積小,本國內不僅缺乏化石能源,就連風力、水力、光伏,每壹樣都很難實現,所以在失去了福島核電站之後,日本壹直缺電。



圖片來源:央視國際時訊欄目

沒有充足能源用來制氫,電解水也太費電。

總不能從我們這裡進口煤,到當地發電,再去電解水吧!

要知道,以現在的技術,電解水的成本相當高,要生成壹公斤氫氣,要用大約50度電。

如果按照氫氣30-40元/公斤的價格,壹台豐田Mirai氫能車,加滿3個儲能罐大約需要200元,能源成本大約是純電汽車的兩倍。



正在加氫的豐田Mirai

就這成本,日本想發展氫能,那真要好好籌謀壹番。

但到了榆林,所有問題都被礦產資源“吃幹榨淨”的思路解決了。

前面我們聊到,煤化工的過程中,氫是壹個副產物。

所以我們只要在煤化工的特定環節,捕捉、提純和存儲氫氣就行了。

這些由煤炭工業制造出來的“灰氫”,經過碳捕集、利用與封存(CCUS)技術處理,就轉化為“藍氫。”

與此同時,當榆林用豐沛的風力來發電,多余的電還能被拿來電解水,這時候生產的氫,就是“綠氫”。



中國首個萬噸級光伏綠氫示范項目 圖片來源:央視新聞

從落後的沙漠之城,到低端的煤城,再到目前的能源之城,榆林做到了很多地區壹輩子也實現不了的逆襲。

最主要的原因,其實是近年來的艱苦轉型,不破不立。

如果再往前追溯,這座城市的歷史還會告訴我們另外壹件事:

榆林的發展,歸根結底是榆林人。

上世紀50年代,榆林的林木覆蓋率只有0.9%,流動沙地面積卻高達860萬畝。

它不僅要為自己治沙,還要為減少黃河泥沙、改善區域生態環境做貢獻。

壹大批治沙英雄紛紛湧現,用自己的青春和家庭的犧牲,換來了榆林環境的改善。



治理11萬畝荒沙的“治沙英雄”牛玉琴

現在,毛烏素沙漠絕大部分得到治理,榆林全市森林覆蓋率已達43.2%,每年流入黃河的泥沙量,也從15億噸降至大約只有2億噸。

經歷過匱乏與富庶,榆林將更多收入回饋給榆林人。

就在去年,榆林的壹般公共預算支出達到了1224.7億元,其中的83.6%投向了教育、社保、醫療等民生領域,其中就包括覆蓋全市的15年免費教育,和看病時的“先診療後付費”。

除此之外,榆林持續在技術和交通上布局,統籌了223億元資金,用來支持延榆高鐵建設,擴大高等教育。

此時此刻,我們再看榆林的飛速發展,真的不是壹步登天的爽劇。

那些埋藏在地底的“黑金”,也不是造成它富有的唯壹原因。

它最重要的資本,是人。

在條件惡劣時不抱怨環境,在誘惑當前時保持理性。

擁有不服輸的奮斗之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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