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世界都发现,灰姑娘是一个恐怖故事
从高雅文化到低俗文化,独立的男性欲望都得到了呈现,从菲利普·罗斯(Philip Roth)、安德烈·纪德(André Gide)、卡尔·夏皮罗(Karl Shapiro)、詹姆斯·乔伊斯(James Joyce),到向听众说的黄色笑话。我们都知道青春期男孩的性欲望。但年轻女性自身之中的性觉醒的场景并不存在,除了在为男性偷窥狂所提供的模拟场景里。[3](注:以上列举的人名都是着名的男性作家或经济学家。作者娜奥米·沃尔沃指在阐述一种围绕男性建构出的公共话语空间。)
我们通过影视媒介,在校园片里看到的是啦啦队女孩们上下抖动的胸脯和姣好的面庞,在特工片里看到的是穿着开叉长裙、脚踩高跟的S型身材美女,在警探片看到的是身穿睡裙主动勾引人的邻家女孩……整个主流文化中,书籍、音乐、影视,所有的媒介都在宣泄着男孩的欲望,在这个过程中女孩们学到的不是对他人的欲望,而是被渴望的欲望。
女孩的欲望是不在场的,不仅是被视为禁忌的自慰,更是女性对于他者的欲望。在强制异性恋这个框架下,男性身体从未以唤起女性欲望的方式被再现,更没有成为一种女孩圈内的社交谈资。
于是,当艾尔维拉目睹马夫阳具时,镜头给予了以往同样的慢镜头展示,宣告着男性身体作为欲望符号的诞生。艾尔维拉的窥视并非欲望宣泄,而是对欲望机制本身的质询。当镜头定格于男性身体时,画面传递的并非快感,而是困惑。
这一点和被誉为“女性凝视”代表之作的剧集《我爱迪克》共享同一表达基因。剧中的女主角克丽丝,将欲望对象转化为学术研究对象,以情书为载体,用语言学、符号学、精神分析学解构欲望的生产机制。回到本片,艾尔维拉带着质疑和不解目睹马夫勃起阳具时的慢镜头,瞬间把这个被神化的男性符号拉回到冰冷的肉体现实——它不再是权力的象征,而只是一个普通的身体部位。
当男性身体沦为被观看的客体,暴露的恰是文化系统中那个巨大的沉默黑洞,原来女性从未被允许建立主体性的欲望语言。

《丑陋的继姐》
最后。
历史从不记录公主的叹息,正如童话永远终止于婚礼的钟声。
灰姑娘在嫁给王子后过上的幸福的生活,我们却从来不知道她是否真的开心。毕竟,那“从此幸福快乐”的结局,不过是父权叙事为女性编织的又一层遮羞布,她被许诺了王子的宠爱,却不得不放弃自我,进入一个同样由他者裁定价值的牢笼。
在《丑陋的继姐》中,这层童话幻象被撕得支离破碎。灰姑娘的完美金童玉女并非唯一可能,而后台旁观的艾尔维拉与艾勒玛,才是我们真正的“平凡我”。
在这个不断被“重启”“翻拍”的童话时代,创作者们有责任不再满足于华丽的舞会与魔法水晶鞋,而应深入探询一些更加重要的议题。幸福究竟意味着什么?它是对身体的温柔照料,是对欲望的勇敢表达,还是对他者期待的适时反叛?
今天,我们或许急迫需要看见新的童话叙事,进而能够穿越回童年给我们自己带来一份理解世界的全新框架。
譬如,《她来劈开这山》就是写给女孩子的童话故事,不但解构了旧的童话——
丑小鸭不再羡慕白天鹅,而为自己的“鸭鸭湖”感到骄傲;美杜莎的能力不再对所有人生效,而变成了对“不轨目光的惩戒”;豌豆公主不再证明自己的身份,而开启了一场新的游戏;白蛇不再对救命恩人以身相许,因为救命恩人是个女孩;被困人间的仙女不再需要羽衣,因为她自己本来就会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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