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失踪九年回来后,我找到了那家黑砖厂

在黑砖厂里找到的其他三位工人


解救

楼大概有五六层,楼道很长,很多房间。

我爸领着我们一行人上去,一眼就找到他的床铺。那个环境感觉没法住人,床铺特别脏乱,味道难闻,一个屋里边五张床,都是上下铺,有两三张的上铺拆掉了。当时我们兄妹俩情绪激动,找了父亲这么多年,一看到这情形心里特别心疼,又气愤这些开厂的人。

晚上8点多,三义寨乡派出所又来了很多民警,带走了1个做饭的女人,她看起来智力是正常的,还有5个像我父亲那样看着精神恍惚、言语不清的工人,有的刚下班准备吃饭,有一个在隔壁房间要去上厕所。

厂里边还在生产,我问那个女人吃饭了没有,她说没有,说她们老板还没吃。但我没见到老板,也不知道哪个是老板。

民警把他们带去派出所做笔录的时候,他们都承认我爸曾经在里面跟他们一块儿干活。有的工人说自己在这里待了两三年,有人说最长几个月、半年。

带走工人之后,民警没让我们看其他房间,说会有刑警去现场采集证据。我和我爸也被带回派出所录口供,我哥想等刑警过来,留在我爸三楼的房间门外守着。

到7月3号凌晨1点,我哥也回到了三义寨派出所。那会儿我们都还没吃过饭,民警把我们带去了旁边的乡政府,给我们拿了泡面。我们没心情吃,我爸吃了两根香肠垫肚子。

在乡政府里待到凌晨3点多,我哥坚持不能私下解决,不接受调解。我一直跟上官正义有联系,6月中旬看他举报打掉了开封一个黑砖厂,我和我哥都有给他发我爸的信息,我爸救出来之后我也马上告诉了他。协商的时候,我给上官正义打了电话,把手机开了免提,他和三义寨乡派出所所长还进行了沟通。

当时三义寨乡政府的人说先把我爸在兰考这段时间的工钱给我们,没说多少钱,我们不要,先把事情搞清楚。因为谁把他拉走、在哪几家工厂、谁转卖他的事情都还没弄清楚。我哥表示,我爸被拉到黑砖厂,这是违法犯罪的事,而且长达这么多年,性质很恶劣。

我们的诉求就是把人贩子的利益链给断掉,把这些人找到,把事情搞清楚。

追问

找回我爸之后,我儿子问我:妈妈,你找到你亲爸爸了,是不是特别高兴。我说是啊。

找回来是大好事,但我们很想知道我爸这9年都怎么过的。

8月初的时候,兰考县公安局告诉我们目前查到了四个厂。


第一个就是兰考县的兴兰建材,从2024年10月开始,我爸一直在那待到我们发现他的那天;第二个是商丘市民权县的坤泰建材,2024年我爸被转卖进去;第三个在平顶山市叶县辛店镇,不清楚具体时间和砖厂。

第四个是现在我们所知道的时间最早的,2020年在郑州市管城区的一个砖厂。兰考县的警方说今年6月这个砖厂已经被管城区警方打掉了,抓到一个姓戴的人指认了现场,这人在材料里交代,他是开叉车的,跟我爸熟悉,2023年7月6号把我爸从厂里带出来卖给了一个姓蔡的人,至于2020年我爸怎么进的这个厂,他不知道。兴兰建材工厂的负责人抓了2个,其他地方的抓了6个,这四个地方一共抓到8个人。(记者注:此处4次转卖过程为兰考县警方与寇静静在交谈录音中提及的内容)

7月8日商丘市民权县的警方来过一次,来我家的时候当地的那个砖厂还没停,也还没拘留负责人,警察说回去就抓。

现在过去两个月了,强迫我爸干活的黑砖厂查到了2020年,更早之前的,还没有新的进展。

我爸辗转干了快十年,那些犯罪嫌疑人有没有都抓了?那些工厂有没有都停业整顿?有没有更多的智障人没被解救出来?我爸的工资和补偿怎么说?我们想要一个明确的答案。

总有人时不时来我家,可能也刺激了我爸。上一个礼拜,他又走丢了两三天,我们很紧张。找到他的时候,他说要出去重新找地方盖房子——他曾经自己把家里边都烧了。但实际上,2018年,我们就把房子重新盖起来了。前两天我哥又给房子粉刷好,铺了地板。现在我爸自己住着,平时给他送饭,晚上锁上门再走。

我爸回来之后,我们在家里外都安了监控,还给他买了定位器。事情还没解决完,我们很怕他出去了再遇到伤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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