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战争悲剧归罪于男孩,成了日本的流行观点
基于少数特殊案例和假新闻,日本社交媒体里流传着外国人被过度优待,以及是扰乱日本治安罪魁祸首的言论。
在2025年众议院选举中,这种不满和敌意直接影响了选举结果,最大的赢家就是高呼“日本优先”的保守派政党参政党,他们在参议院席位从1席飙升至15席。
这种把问题归结于弱者的心态,是失去30年后,经济长期阴郁的必然结果。
泡沫经济破灭之后,日本传统的集体主义伦理与终身雇佣制度一起动摇。小泉政府为了应对财政赤字、长期停滞和社会怨气,在2000年代初推动了一系列新自由主义改革。
一方面,他以结构改革为名,推进市场化、削减公共支出;另一方面,开始强调自我努力的概念,随着这种自己责任论的扩散,贫困、失业与不稳定就业逐渐被解释为个人不努力的结果,社会困境在舆情中也开始被转嫁到个体身上。
这样巨大的变动对日本人的精神冲击是很大的,在《00年代的想象力》中,作者宇也常宽这样写道:
“泡沫经济的崩溃摧毁了经济繁荣,冷战的终结湮灭了宏大叙事...90年代人们对世界的认识从不自由却温暖的世界,变成了自由却冰冷难懂的世界...但到了21世纪,小泉纯一郎实施的一系列改革,使得幸存感的心态被整个社会接受,即社会不会为我们做什么,我们要在这个前提下活下去。”
然而,二十多年过去,现实数据清晰地表明,即便大多数人竭尽所能,仍有超过一半的家庭自觉生活拮据。
根据日本厚生省7月4日发布的一项报告,2024年日本社会中超过一半的家庭处于生活拮据的状态,其中育儿家庭尤为严重。与此同时,单人家庭数量创新高,而有子女的家庭比例创下历史新低。
这项报告说明日本社会正面临双重压力,一方面,人们面对生活成本高企的经济问题,感受到切实的生存焦虑;另一方面,家庭结构的变化加剧了单人家庭的孤立感与脆弱感。
而社会学研究表明,在经济困顿、阶层固化、资源分配紧张的环境中,群体更容易将怨恨与焦虑投射到社会中最无力反抗的群体身上,从而形成弱者歧视的普遍心态。
攻击弱者的心态和攻击清太的说辞,在这样的时代里形成了一种令人恐惧的对仗。
他们对于失落的人来说是安慰剂,在巨大的不确定性和压力之下,通过告诉自己清太是自作自受,来告诉自己只要懂事、努力,就不会在这个时代沦落到《萤火虫之墓》的田地。
但遗憾的是,就像《萤火虫之墓》里清太和西宫阿姨都是受害者一样,经济结构性问题和社会不平等,并不会因为个人的懂事和努力而消失。
为什么日本这样的转变和我们有关?
因为恐弱与排外的同构叙事,不仅是经济焦虑的社会出口,更是日本历史修正主义的好兄弟;前者塑造敌意对象,后者为其提供叙事合法性,两者互相豢养,试图凝聚认同,也带来与周边国家的必然摩擦。
如果你不相信这种叙事的效力,那么你看看刚刚拿下大量席位的参政党的野心就知道了,他们党派的可不只是强调限制移民、削减外籍人士福利以及重回传统日本价值观。
看看他们在《新日本国宪法(构想案)》中提到的“天皇主权说”和“强调教育敕语、天皇诏敕”的教育改革...这些带有强烈的1945年前,昭和军国主义色彩的政治议程,就足够令人担忧了。
想到这,你就能理解《萤火虫之墓导演》高畑勋的担忧了:
“...当时的社会极为压抑,而在社会生活中最为糟糕的“集体主义”正弥漫其间。在那样的时代里,西宫阿姨所说的话,既不算特别冷酷,也不算特别过分。
故事的主人公清太之所以失败,是因为他在那样一个时代里,反其道而行,试图仅凭他和节子两人营造一个“纯粹的家庭”这正是一种令人恐惧的“反时代”的行为。
如今的青少年以及我们这些大人之所以能够在情感上理解清太,是因为时代发生了逆转,价值观也反转了。
然而,若有一天时代再度逆转,人们可能就无法再对清太产生共鸣,反而会像西宫的阿姨一样,将清太视为理所当然该被指责的存在。
如果未来主流舆论认为清太应该被谴责,我会感到深深的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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