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薪、有编制、体面,我还是离开了深圳教师岗
有段时间,赵欣怡一写字右手手腕就痛,后来,就算不写字也痛。渐渐地,疼痛还扩展到了整个右手手臂。「疼的时候手肘都抬不起来。」最后只能去医院。与此同时,她换成左手改作业、写板书。结果,左手也贴上了膏药。
有一次,她去医院看病,还带着没批改完的作业。这个时候,她已经被诊断为手腕腱鞘炎、手肘筋膜炎,还有神经根型颈椎病等等。医生看到她,跟她说:「你都这样了,还在上班吗?」
她当时眼泪就开始止不住往下流。「我为什么会这样?」
深圳教师虽然在老师群体里算收入高的,但对于赵欣怡来说,看病也大量消耗了这份收入。「从去年四月份开始,我个人医保账户每个月都能清空。」
这也是个慢慢失去对自己身体掌控感的过程。「我大概有大半年时间,每天站立不能超过10分钟,因为我筋膜发炎,得不停去医院、住院,所以我那段时间心里非常难受,就感觉人生一团乱,什么都不在我的掌控之中了。」

赵欣怡的医院诊断书。受访者供图
北大毕业的陈雪婷发现,同期入职的心理老师,也包括在校工作了七八年的心理老师们,都陆续离职,她最后也选择了离职。「我感觉很多时候我更像是一个消防栓,主要是为了预防危险出现,而且这个消防栓时不时还要被拿来充门面。」她觉得在自己的专业方面,学校并没有什么判断标准,在教师评价体系里,心理老师的存在感也很弱——衡量一个老师的标准往往是公开课上得怎么样,或者有没有拿到一些教师技能比赛的奖励,「由于心理咨询本身的特殊性,导致成果很难被看见或者量化,所以学校就会更侧重教学方面的考核和评估,这反而偏离了考核初衷,不是说这部分不重要,而是光从头脑层面的理性教育是不够的,还需要整个系统的支持,看到每一个孩子作为个体本身的情感与需要」。
还有个问题也值得关注。「中学心理老师很多都没有经过专业的心理咨询系统训练,他们缺乏专业系统的支持来为学生提供帮助,这样一来,既会损耗心理老师自身,学生们的咨询也效果不佳。」她说,「我听过不少学生吐槽心理老师没用。」
社会似乎对老师这个职业有一种天然滤镜,比如常把老师和「奉献精神」相提并论。陈雪婷却觉得这也给老师增加了无形的压力,「如果别人出于自我价值实现,她也愿意,这叫奉献,但是,不能用这个话术强迫人」。
在深圳,当周佳宁进入这个系统,「我发现教师这个职业其实也是按照996或者007这个运转机制来工作的」。她觉得这也是深圳这座城市的特色,「教研活动、教学比赛都非常多,小到学校举办的一些年级活动,大到区、市、省级的比赛,我们都要参加」。
这些大大小小的比赛,学校要求「35岁以下的青年教师,或者入职三年以内的新教师必须参加」。平均每两三周,周佳宁就会接到一个比较大型的比赛任务,需要专门花时间准备,「除非你能拿出病历,证明你没法参加,那么你从此的确可以轻松一些」。
就算是家里有许多当教师的长辈,也不一定能理解她。「上一代的教师,跟我们这一代还是不同,他们总希望用他们的思想来帮助我,让我复刻他们的轨迹,给我规划好路线,然后说这样就会轻松。」
这给了她另一种压力。入职第一年,她经常会在深夜加班时崩溃痛哭,想辞职。而她也在教育系统内的母亲就会跟她说:「所有人都累,只要是工作的年轻人都很累,你不要一味就喊辞职。你做的这些事情我们都做过的,我知道没有你说的那么累,那都是你给自己附加的,你只要改变心态,就不会觉得累,所以不要跟我喊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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