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下乡到"洋"插队再到海归|去来归

带来的日用杂货、草纸肥皂、拍纸簿、英汉字典、钢精锅,应有尽有沉重不堪。


人生第一次背井离乡的感觉,就是不想离开机场,不想离开洛杉矶

尽管没钱买一张回程机票,但任何离中国和家人近一些的地方,就是乐土与平安。

打工

到达校园交完学费,口袋的绿票子已经所乘无几,吃饭租房活命成了当务之急。

校园对面正对着一个中餐馆,于是我壮着胆上门一试。

造物主为我开了天上一扇窗:老板娘是上海人!我凭着吃得上山下乡苦和家里的厨房技能,得到了零时工的位置。就此为七斗米和学业折腰,平生第一次走进了受剥削的资本主义大门。

刚开始干活累得上课差点睁不开眼。三天以后,骨子里潜伏的广阔天地钢筋铁骨苏醒过来。

每周六切个几十磅胡萝卜、洋山芋,剁成百只鸡腿、扒鸡皮剔骨,在大油锅里炸一周需要的甜酸肉、鸡,我还包一周所需要的锅贴和云吞。



打工

每逢晚间洗完了整槽的脏碗碟、锅盘瓢后,是最愉快的拖地时间。

大拖把沾着洗洁水刷—刷—划过餐厅厨房的地面,心里想着未完成的电脑课C语言作业和教育心理学笔记。

完事后拖着疲惫的身体熄灯锁门回校舍,一个月的房租就此解决了。

一天厨房来了一个阿米哥。我每周六打工和他搭伴。

阿米哥来自洪都拉斯,一顶小帽扣在棕色长卷发上,中等个头显得壮实。

我第一次在资本主义国家感到了被“炒鱿鱼”的担忧。

阿米哥一周六天上工,切剁洗涮样样在行,老板娘说他是从休斯敦搬来的。他的英语舌音很重,讲话带些结巴脸颊泛红,唯有蓝灰色的眼睛透着良善和无助。


每晚洗碗时段,阿米哥开响他的小收音机,洗碗机和拉丁歌手同声高歌。从此我熟识了古巴歌手葛洛瑞亚·埃斯蒂芳,英国乐队走红的年轻歌手米克·哈克诺尔。阿米哥和我一样喜欢音乐。

从那以后我的切剁洗涮以及拖地板等重活交给了他,我华丽转身干些技术活:接电话点单、包外卖,收货点数、午休值班,学炒饭和炸鸡翅并为自助餐台添菜。

我可以接待就餐客人,英语能力提高很多。

晚间倒垃圾拖地天色已黑。见阿米哥推着沉重的几桶垃圾往后门去,我禁不住上去帮忙托一把,一起举着倒进大垃圾箱,他都回报微笑。

上海人和洪都拉斯人在美国南部小镇的夜空下,共同为生存奔忙。

英国米克·哈克诺尔乐队的流行歌“如果你现在还不认识我”在夜空里回旋。阿米哥和我在短短回店路上拖着沉沉步子各自想着心事。星空璀璨。我的家人在地球另一方,不知可安好?

有一个周日阿米哥没来上工。

老板娘下午接了一个电话,得知阿米哥去休斯敦路上在红绿灯前停车时,他偏头看一眼旁边警车,那位警察也正注视着他。阿米哥心里一紧,回头再一撇,那警察已经下车示意让他下车。

就这么两眼的回顾,没有合法身份也没有合法驾照的阿米哥和老婆小孩受到盘问,要被遣送回洪都拉斯。

[物价飞涨的时候 这样省钱购物很爽]
好新闻没人评论怎么行,我来说几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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