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安 一个意大利人在中国的四十年
透过窗户能看见一节银杏树,虽然此时冬季光秃,但毕竟是亲手栽种,在主人家心中,它依然称得上“伟大”。除了手舞足蹈的树杈,四周谈不上有别的景观可言,说是小区,但连个大门也没有。九几年意大利人安德烈·卡瓦祖缇(Andrea Cavazzuti,现在大家都叫他老安)作为第一批住户搬过来的时候,出租车司机开到东南四五环之间都傻了,不禁嘟囔,这什么地方?
近三十年过去了,这里的交通依然不便,开车20分钟才能到最近的地铁站。老安倒是毫不介意,虽已不在这儿居住,每天仍悠悠地过来办公。他初至北京时结交的那群文艺青年中的许多人,如今早已扬名立万,笔下诞生的作品甚至相继创造过亿的拍卖纪录。相形之下,时代的车轮显然轻轻绕过了他,生出白发的小老头偷着乐,“最烦有人惦记我。”
谁都还没出名的那段时间,大家过得拮据却幸福。来自文艺复兴发源地的异乡客迅速打进中国的艺术圈,他不带功利心地与曾梵志、方力钧、刘炜等人交往,感染着他们身上尚未被市场发现的巨大能量。错过了1920年代的巴黎没关系,想不到在中国碰上了同样的艺术天堂。
▲青年老安
作为一群人中唯一上过班、有车有固定收入的人,老安义不容辞地负责请这些囊中羞涩的青年艺术家吃饭、当他们的司机,如今看来所谓的收藏,当年也不过是出于“帮哥们儿”的心情用几百美金的均价买了些作品。其中一幅之前被保姆清理出来差点扔了,卖掉之后老安给岳父在沈阳买了套房。
想起当年的穷艺术家,他回过神来,“现在怎么我开Polo他开法拉利”,说完被自己的“不思进取”逗得哈哈大笑。“我觉得我从一岁到现在都没多大变化,”他坐在铺了好几张床单的沙发上,高挺的鼻梁和深邃的酒窝阻挡了许多阳光,半片阴影中,他低头瞄了眼身上样式简单的天蓝色羊毛衫,用陷入回忆的口吻说,“我穿的衣服,我住的地儿,这种风格一直没变。小时候我的房间也是一样乱,当然自己有孩子后有段时间稍微把家弄一下,但那也是为他们,不是为我。这方面我不太注意,我的功夫花在别的地方。”
他也有一台“好一点”的斯巴鲁,但“不是那种给人看的”,车里的大天窗不是为了炫耀,仅仅是看中它可供人和三脚架同时站立,方便拍摄。
1980年代末老安是北京第一汽车租赁公司的第一个外籍客户,那时国内私家车很少,汽车代表一种身份,在社会上颇受重视。在他的印象中,新世纪来了,摄像头越来越多,并设立了驾照扣分制。他在文章里置气,“八九十年代的车主大爷如今变成了孙子,太扫兴,太没劲,不想开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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